书院深深 香远益清

2014-09-10 00:40:38
散文

书声在都市森林的夹道中迂回传扬,这或许是古代时空留下的一个缝隙,只可惜透过它,只看到微微的光晕,除此之外,剩下厚厚的一层青苔,而尚存的青砖,只是在维护那个年代的记忆。

本不是当地人,凭着手绘地图,念叨着庐江书院、考亭书院、小马站的濂溪书院、见大书院、青云书院,可是寻找越秀古书院的记忆在手绘地图上显得些许苍白,在寻访中兜兜转转,看到的不过是浮光掠影,许多藏在古书里的书院已经觅不到真迹。而邂逅上的却已被罩上建筑用地的绿网,看到的只剩下刻在墙上的几句介绍和新立的木质牌坊,唯一感受到的,是书院的寂寞。

步入南朝街的深处,天色变暗,大雨将下未下,几位老人倚着长椅翘着二郎腿坐着,拿着一把大葵扇,在聊着家常,偶尔侧过脸来打量我们。我们只是打这里而过的游人,不如他们舍得将点点时光篆刻在长凳竹椅上,而我们只有令风为媒,让时间的风随意穿梭在曲折的古巷中,在古人书卷的一个折页的缝隙中低回流转。顺着这条古巷往里走,可见到壁上有“庐江书院”四个大字,它的所在正是当年兴盛的书院街,“龙藏流水井,马站清水桥”这句对联中所提到的几条街巷组成的约三平方公里的区域内,汇聚成一个书院群。本以为转角可见书院之景,却被面前的施工打住了脚,唯有眼前的一座座木质牌坊和放置在居委会门前的石墩依旧向世人诉说那个年代的记忆,而我们所期待的书院,只是去休息去了,而其实明白者都知道,有些东西走了就回不来了。

从惠福东路往西边走,可见书坊街,如今仿古建筑虽林立,却迟迟未启用,任凭风吹雨打,唯有靠着这仿照出来的古韵,才知晓这里曾是刻书出版的重地,见证过广州刻书业的黄金时代,悠扬婉转的文字的声音曾在这里响彻了数百年,据说当时书坊街有牌楼,石匾上刻有“书坊街”三字,牌楼毁去,刻有三字的条石也不知去向了,除了这条街,随之湮没的,还有日渐萧瑟的古书院。叹息之余,忽下起暴雨,路过的街坊都跑到牌坊下躲雨,谁也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头看着落在地上的雨滴越来越小,而我拿起相机拍起这一幕,这朦朦胧胧的烟雨,如水彩画中一位执着长卷款步而来的身着香云纱的女子,递上一壶香茶,细诉古书院春秋故事。

继续往西走,在起义路和惠福东路的交界处可见到维修后的青云书院,它本是当时广州府、肇庆府的梁姓宗族共同合资建造的合族祠,但也作为一处居所提供给来广州参加科举考试的同宗族的子弟们。前几年因疏于管理,屋顶杂草丛生,但现今已辟为一处藏物与交流之地。进入内堂,已不见当年的孔子像,被挂上了当代名家的作品,大柱之间也装上了新的雕花木窗。这里,或许只有一砖一瓦,一柱一门才知晓当年的故事。唯有地上的青石板依旧透着时光的厚重质地,抬起头,听着年年岁岁的读书声,可读懂了那书声吗?屋内木椅,阶前点滴,门外芭蕉,只可惜少了朗朗书声,此景此情,只剩下了一湾浅浅的遗憾。 

古书院虽被重修,但被现代气息熏染过久,你道是一种悲哀乎?在北京路旁的越秀书院街,残存的,只留下一个新修的牌坊,在高楼间找到了万木草堂,可走进去只有密密麻麻的住宅楼,而真正的书声已经远去,书屋内摆着整整齐齐的旧式桌椅,壁上挂着孔夫子的画像,门前也放置着康有为先生的画卷。可是当我们进入时,只见到守卫的人,真正到访的人少之又少。环顾四周,虽不复当年盛状,但一所历史上有名的书屋,竟也变如此寂寞,像是一个屈于礼数被禁锢的闺中少女,唯有等到庙会之时,才打开房门,而来自各路的游人则如踏破门槛只为一睹其芳容的人,喧嚣片刻之后,大门关上,便回归宁静。

借唐代浙东名人徐文华对江西教育名师幸南容的挽诗 “丹桂几株悲夜雨,芳兰深径泣寒露。可怜桃李思春冷,挥泪扪墙欲闭门。”几株丹桂带着点点夜雨。芬芳的兰花也被清寒冻住了香气,正如这湮没在闹市中的越秀古书院,身有清香而不发,昨日桃李也只能被刻入被风雨侵蚀的青石板上,而有心拜访的游人也只能扪墙静听,轻轻地叩响那扇发出咿呀响声的门扉在时间的风穿梭的缝隙里,等待风雨书声的回响。

作者/通讯员:江尊 | 来源:未知 | 编辑:郑宇云